遺憾和失去，是我們每個人都繞不過的人生課題。告別比告白還要難，要是早知道要離別，朋友會不會更懂體諒，戀人是不是更溫柔，家人是不是要給更多陪伴，對世界是不是更容易心存悲憫？
接到家裡電話的那天，剛結束工作離開公司，在回家的路上。「姐，外公走了。」聽見電話那頭嗚嗚的哭泣聲。「我知道了。」掛斷電話後，覺得車窗外的路燈格外晃眼，晃得直流眼淚，腦子裡飛速閃現出記憶中關於外公的片段。
「7歲那年，外公在我家養病，中午送我上學的路上，會偷偷給我買媽媽禁止我吃的爆米花。我抱著爆米花袋子，我吃一個，遞給外公一個，他笑咪咪地看著我說，你下午在學校要把它吃掉，或者和同學分享，不要帶回家讓你媽知道我們偷偷買了這個。」「放心吧外公，我是講義氣的。」說完又抓了一大把爆米花塞進嘴裡。
念小學時，有一次報名參加學校運動會的家庭接力賽跑。爸媽因為工作，都沒能來參加。以為自己要被取消資格的時候，外公提著一袋零食出現在操場，在近千名學生裡尋找我。「外公，一會兒你把接力棒遞給我，不要給錯人了。」「知道的知道的。」
記得那天得了第一名，獎品是一個水壺和一個文具盒。在夕陽的餘暉下，喜孜孜地和外公一起走回家。後來因為這件事，被爸媽責罵了一頓，他們認為不該讓外公陪跑接力賽，這樣很危險，完全沒有顧忌外公那時候已經是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了。
要離開的人，自己是有預感的
念大學時離開家，畢業工作後一年只回家一次。每次妹妹去看外公，外公都會問她：「你姐什麼時候回來？」妹妹便假裝生氣：「外公你也太偏心了吧。」外公就瞇起眼睛笑。這幾年，每一次匆匆回家又匆匆離開，都會和外公說：「等我下次回來。」外公會點點頭，在沙發上，用手臂使勁撐著自己揮手。
唯獨最後一次見面，「外公，你要按時吃藥，我五一假期回來」時，外公沒有點頭。以為外公沒聽清楚說的話，所以又重複了一遍，外公只是看著，沒有任何表情。那天走的時候，就像從前一樣，穿好鞋站在門口，回頭看外公，「那一次，外公沒有看我，而是背對著我躺著。」
「現在才明白，知道自己等不到我回來再見他了，所以外公沒有點頭答應我。這個從小給我最多偏愛的倔老頭，他不想騙我。」要離開的人，自己是有預感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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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界上真正的離別都是猝不及防
人生好像到了某個階段後，生活就會開始替我們做減法。他們匆忙地從生命裡路過，從人生的列車出站，甚至還未叫醒酣睡的人。沒有告別，沒有擁抱。以為會擁有的，偏偏就是消失得很快，快到還來不及眨眼睛就溜走了。這世間真正的離別都是猝不及防的，死亡也是必然會降臨的環節。
想起電影《靈魂急轉彎》裡的情節，人在死亡後，會在另一個世界存在著，而且有著豐富的生活。他們會在每年亡靈節那天，走過往生橋，回到家中與親人團聚。最重要的是，逝者知道他們仍然被活著的人銘記。記憶是靈魂的DNA，「所以我想，外公也會在某個節日，踩著鞭炮碎屑鋪就的路，回到我們身邊，回到他傾注了一生心血的地方。」
離開的那個人，就像一顆拔掉的牙齒，就算那顆牙已經從生命裡消失很久了，但它曾經連著的那根神經，偶爾還是會冒出來疼那麼一下。生活中有四件事可以改變你，愛、音樂、文字和失去。前三件事讓人心生希望，請允許最後一件使你變得勇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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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 圖片來源／達志影像/shutterstock提供
◎ 本文摘自／《這世界很好，但你也不差》萬特特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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