搶救或放手？急診醫揭內心煎熬！預立醫療預約善終 健保給付4類人免費諮商
許寶仁 報導 ｜ 2024/10/24 18:07
親人重病，究竟該不該急救？不只是家屬，身為醫護人員也時常陷入兩難。如果能在意識清楚時就表達自己的想法，當生命危急或臨終時，能免於情感與理性的掙扎。醫師說，放棄急救並不是放棄治療，而是「放棄無效醫療」，讓生死兩無憾。
亞洲第一部《病人自主權利法》在台灣上路近6年，根據衛福部最新統計，今年已累計約8.6萬人簽署「預立醫療決定書」，正朝向10萬人邁進，醫界在推動安寧緩和療護及預立醫療決定，也扮演了重要的推手角色。振興醫院急診醫學部代理主任田知學日前分享臨床經驗指出，儘管現今的醫療科技搶救重症患者延續生命，但對於病情嚴重、預後不佳的患者，是否該積極搶救？還是讓生命自然終止？這個倫理難題，一直是醫療人員心中的沉重課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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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輕患者突發心肌梗塞 急診醫從鬼門關前救回
田知學說，過去國人普遍沒有「預立醫療意願」的風氣，急診醫師常與死神拔何。她曾接獲一名年輕的男性患者，因胸痛被送到急診，卻在診療床上突然心跳停止；當時沒有家屬在旁，無人告知醫護要不要急救，但田知學憑藉急救加護的專業經驗判斷，患者還年輕，應該有機會搶救回來，於是她立即對患者施以心肺復甦術及電擊，所幸在插管前順利恢復心跳。
這名患者經檢查後發現是急性心肌梗塞，搶救後患者雖已清醒，但呼吸困難，他告訴醫護自己剛走過鬼門關前，「好多人拉著他要帶他走」。田知學則告訴患者，他的確心臟停止「死過一次」，但請患者相信醫師有能力搶救他，如果有什麼人要帶他走的話，「絕對不要被帶走」。之後她為患者插管急救，在醫療團隊的努力下，這名年輕患者終於康復出院。
90歲高齡患者該不該救？醫療人員陷兩難
然而，田知學也曾遇到90多歲的安養院患者，因發燒、呼吸困難被送到急診。由於家屬尚未抵達，病歷上也未註明不可急救，讓她陷入兩難。她坦言，對高齡患者施行CPR可能造成肋骨骨折，而使用電擊也可能對身體造成傷害，讓她不斷自問：需不需要這樣做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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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幸，當患者家屬趕到醫院後，告知決定不為患者施行急救，但希望醫師能幫忙撐到所有家屬都到齊。田知學說，也許是老天爺幫忙，那天這位長者病人的血壓、心跳等生命徵象一直在低檔徘徊，直到下午所有家屬都到了，長者的心跳停止，就放心地走了。田知學感慨地說，生命的發展時常連醫療人員也無法掌控。
急診醫憶父親生命末期 雙重身分極度煎熬
田知學也回憶，她自己在面對癌末父親的臨終前，也陷入了深深的掙扎。她說，父親臨終前心跳、血壓已經很微弱，她十分煎熬，因為自己是急診醫師，她很擅長急救、CPR，可以支撐父親的血壓、呼吸，但「有沒有意義呢？」她也沒有答案。
但田知學很感謝父親，儘管父親離開已10多年，她仍時常思念。她說，父親在癌末重症時期自知來日無多，就對家人表達讓生命自然終了的意願，「每個人都會走這條路」，「其實我隨時都可以離開了，妳為了我的病很辛苦。」父親知道她身為子女和醫療人員的雙重煎熬，而這些話正是父親對她深切的疼愛，不希望家人為此為難、遺憾。
4類人「預立醫療照護諮商」健保納給付
台大醫院家醫部主任、台灣安寧緩和醫學學會理事長程劭儀表示，選擇安寧療護或簽署「放棄急救同意書」，並不是放棄治療，而是「放棄無效醫療」，緩和醫療希望提供重症疾病的病人與家屬，包含全人、全程、全家、全隊、全社區的「五全照護」，而照護場所並不局限在醫院，對於國人希冀「在宅終老」的心願，醫界也努力在社區及居家扎根，圓滿病人善終。
程劭儀說明，預立醫療決定不只針對癌症末期患者，包括植物人、失智症等重症，以及是否同意器官捐贈，範圍層面相當廣泛，因此簽署預立醫療之前，需要家屬與團隊進行諮商。目前各大醫院的預立醫療諮商費用2000元至3500元不等，健保自今年7月起開放4類對象住院時預立醫療諮商費用的給付，適用對象為符合安寧緩和醫療條例末期患者、有自主行為能力輕度失智症患者、衛福部公告「難以忍受、無法治癒疾病」，以及仍有自主能力的居家醫療照護整合計畫個案。對推動安寧療護、預立醫療意願，更向前邁進一大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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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 資料來源．諮詢專家／田知學醫師．程劭儀醫師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