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癌症沒有什麼好怕的！」95歲老奶奶樂觀正面個性 擊退癌症又加快復原
郭庚儒 整理 ｜ 2019/11/25 14:49
95歲瀨戸內寂聽是日本小說家、僧侶，1922年出生、出家前俗名晴美。她在高齡92歲時罹患膽囊癌，二話不說要醫師手術切除，以樂觀正面的個性擊退癌症，提升復原速度。
橫尾 您在壓迫性骨折之後，去年是不是又接受了癌症的手術？
瀨戶內 我身上一直有搞不清楚原因的疼痛，所以去做了各式各樣的檢查。但疼痛一直不消，所以做了止痛的神經阻斷術（譯註：注射麻醉藥在神經周圍）。醫生說他幫我注射的藥量是別人的兩倍，但還是毫無效果。
怎麼也找不出疼痛的原因，但又無可奈何，最後只好準備出院，就在這時候，有個年輕的醫生來找我，說在我的膽囊裡發現了癌細胞。
說起來，這件事追溯到很多年前，我二十五歲左右時，拋下家庭，進了一間小出版社工作。
因為我笨手笨腳、派不上用場，所以被公司派去東京催款，當時我住在東京朋友的家中，半夜腹部感到劇痛。
我以為是胃痙攣，就先到附近的小醫院看診。結果醫生告訴我：「您這是膽結石。」醫生說要幫我取出來，就幫我做了處置......
醫生準備了一條橡膠繩，橡膠繩的一端接到袋子，另一端上有金屬配件，然後拿著金屬那端，對我說：「吞下去、吞下去......」那條繩子最後會通到膽囊。然後把事先裝在袋子裡的藥，注入膽囊中。那是一種可以吸出結石的藥。於是結石就一顆顆地掉出來，跑出來一大堆。我那時是用這麼原始的方法取出結石的。掉出來了好多像砂石一樣的小結石。
取出結石後，當我要離開醫院，就看到那裡有一個玻璃的展示櫃。櫃子裡陳列的是病人的結石，其中還標示著「志賀直哉老師的結石」。
當時我正在努力成為小說家的道路上，但默默無聞，（可是竟然和志賀直哉老師得了相同的疾病，又在同一家醫院治療！）我就覺得這是個好兆頭。後來，膽結石雖然經常找上門來，但我都不以為意。
橫尾 您還真樂觀。您說的這應該是六十多年前的膽結石的故事了（笑）......那這次的癌症呢？
瀨戶內 這次的癌症是膽囊癌。
年輕的醫生輕描淡寫地帶過說：「是惡性的。」接著就來了一個大醫生，這個醫生絕口不說「惡性」兩個字。
可是，那個醫生問我：「您想要怎麼做？」
我毫不猶豫地回答：「請幫我切除。」
我那時候覺得，癌症就像大人的青春痘一樣，任何人都會長。
醫生原本大概覺得，不可能有一個92歲的老奶奶想要動手術，但我要他幫我動手術時，
說得那麼乾脆，所以那個醫生也馬上笑咪咪地說：「那我們就切除吧。」
我後來才聽說，他是一位有名的手術醫生。
我對手術是一丁點也不怕，但全身麻醉就不太行了。因為全身麻醉啊，被麻醉的時候是還好，但退麻醉的時候，聽說會說出不該說的話。這件事我不太能接受，但反正只有護士聽得到，我就想說也罷（笑）。
橫尾 看來您有很多不能說的事情喔（笑）？
瀨戶內 不知道自己會說出什麼話，總是會有疙瘩啊。可是，我把我對全身麻醉的擔心，告訴（芥川獎作家的）平野啟一郎先生後，他就把他奶奶被全身麻醉時的事說給我聽。
平野先生的奶奶比我大2歲，名叫松子。聽說，松子奶奶在全身麻醉退掉的時候，說她夢到一個好美的夢，而且一直講著這件事。
她夢到的是，她人在國外一個像是鹿鳴館（譯註：明治時代日本華族接待外國國賓的宴會場所）的地方，穿著美美的禮服，和外國人跳著舞。她好像還不時會提到：「那個國家的國王雖然是個好人，但身邊有壞心腸的大臣，真是教人擔心哪。」
橫尾 那是前世的記憶吧。
瀨戶內 或許是吧。可是，我也想做做那樣的夢看看，於是就對全身麻醉一點也不害怕了。橫尾先生，您有做過全身麻醉嗎？
橫尾 完全沒有！我也不動手術的。
瀨戶內 去做做看！記憶會咻—地愈變愈淡。我從來沒想過，全身麻醉的感覺竟然這麼舒服！
橫尾 那不就是死了也無所謂了嗎（笑）？
瀨戶內 是啊！我真的想說，既然這麼舒服的話，直接這樣死去也無所謂。全身麻醉的感覺真的很舒服喔。退麻醉的時候感覺也很舒服。醫生是在這之間幫你動手術的，但你自己完全不會知道。
手術後，醫生來告訴我手術的結果。醫生看我92歲，覺得我作不了主，就問我：「年輕人今天還沒來嗎？」然後等到我的年輕美女祕書來了，就一直只想跟我的祕書說話。看起來他從頭到尾都不信任我吧（笑）。
他還把切除的膽囊拿給我看，但我不小心脫口而出：「看起來真好吃。」因為我覺得，看起來好像內臟料理，在鐵網上烤一烤應該很好吃。
那真的是個很簡單的手術。可是，在那之後，我在電視新聞上看到，千葉有7個人因相同的手術而死亡。
我實在覺得自己真是遇到好醫生了，自己的運氣真的很好。我這個人運氣真的很好。
橫尾 瀨戶內師父，請您以後要介紹這種醫生給我，不要再介紹奇怪的按摩師給我了（笑）。
瀨戶內 真的（笑）。從那手術之後，到現在為止，我身上變得一點病痛都沒有了。
我的父母、姊姊、另一半們，全部都是得癌症離開的。所以，我才覺得得癌症理所當然，這是誰都會得的病。就算人家跟我說「妳身上發現了癌細胞」，我也覺得沒什麼了不起，一點都不會憂慮。
橫尾 是您這種樂觀正面的個性，擊退了癌症，又加快了復原的速度吧。
瀨戶內 嗯，我也這麼覺得。因為我一點也不害怕啊。
橫尾 應該有很多人光是聽到癌症，就先陷入絕望，身體才會變得無力抵抗，而縮短壽命吧。
瀨戶內 應該有，應該有很多人是這樣。所以，我才敢有自信地說：「癌症沒有什麼好怕的。」
◎ 本文摘自／《橫尾忠則X9位經典創作者的生命對話：不是因為長壽而創造，而是因為創造而長壽》橫尾忠則 著
◎ 編輯／郭庚儒整理 ◎ 圖片來源／大田出版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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